无名

写了那么多天的过渡终于过去了，南丰也终于领盒饭了。这个梗，大约人尽皆知呀。

 

 等待

网上已经有了于桂凶杀案的流言，流言里直指明诚便是凶手。好在嫌疑洗得快，不久之后，明诚便被通知可以出境。于桂的凶杀案指向与一起境外DU品案有关。当然这些细节是不会放到网上的。明诚亦是从李熏然的口风中得知，于桂近几年可能参加了不止一次的贩毒。

网上有了洗白贴，口头拼接于桂多年罪行——吃喝嫖赌，家暴，贩卖人口——桩桩件件都可以蹲上好几年的牢。除极少数黑子外，网友人云亦云地表示特别赞赏明诚恩怨分明坚持原则的性格。兼之《萧梁王朝》大结局，萧景琰流泪擦拭爱人灵位那一幕，赚尽电视机前千万少女的眼泪。萧景琰人气一度超过主角梅长苏霸热搜榜首好几天。

明诚接到可以出境的消息后，便着手准备境外拍摄。剧组早已经过去一周了，他大约有不少进度要赶，此时正亚历山大地在家里收拾行李。

明楼赶过来帮忙，被他推在一旁沙发上坐定，说道，“你也不用太担心。导演我认识，我给他打个电……”

“诶诶诶，说好的不插手！”明诚拿圆眼睛瞪他。

他这般佯装发怒的模样，殊不知到了明楼这里等同于撒娇，最是见不得。明楼忙举双手投降状，“好好好，我不打。”又忍不住凑过去想要摸了摸他的脸，“阿诚，你必须相信你自己。你是我见过最好的……”

还没碰到明诚的脸，明楼的手就被“啪”一声打飞。

明诚似笑非笑，“少给我糖衣炮弹。你是来帮忙还是捣乱，帮忙就一边呆着，捣乱就赶紧走！”

明楼摸了摸鼻子退回沙发，讨好道，“我说的真心话。一周的戏很容易拍。要不你跟我对对戏？”

明诚露出一脸坏笑，“你真要跟我对戏？”

明楼立即挺胸端坐好，严肃点头。

明诚把剧本扔过去，下巴点了点示意，“我演周大佬，要拍打戏。你看看怎么摔倒比较狠。”

“那，那个阿诚啊，有没有文戏？”

 “我想想……有一场，周大佬要对着尸体演。”明诚歪脑袋打量明楼，“大哥，你想演尸体？”

明楼一出道便是主角，哪里演过尸体，忙不迭摇头。

明诚笑了一下，“好了，你也别瞎胡闹了。这会儿有点儿晚，要不你先回去？”

明楼头摇得跟拨浪鼓，委屈道，“明天你就走了，又不让我送。”

“我是去工作，又不是去玩。”明诚没好气道，对着这么一个高大的“老小孩“颇有些无奈。

“但是阿诚，我会想你。”明楼十分坦诚地粗暴直白地说。

明诚愣了一下，放下手中活计转头看他。

明楼的背后是没什么装饰的白墙，头顶打着老实的顶灯，光温柔昏暗，洋洋洒洒落在他的四周，仿佛笼着一层光晕，而他便隔着这朦胧的光晕隔山望水地看他。

时间就此停滞，距离也仿佛在一点点缩短，或许不是仿佛，当明诚意识过来时，手已经被人握住。

握住他的手的这个人与他约等量身高，平视的距离仅有5厘米，或许更短，鼻尖对着鼻尖，空气的流转都有些缓慢。瞳仁在昏暗的灯光里微弱地闪光，像是一面漆黑的镜面，完美地勾画出彼此的身影。

3分钟，180秒，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耳畔走过，又如隔了千山万水。

明诚手腕一转，忽然用力，反握住了明楼。

明诚的手掌比明楼小，但是手指比明楼长。他也可以包裹住明楼的手。

“大哥，等我回来。”明诚轻声说，他想，他或许可以试一次。于是他微微向前，感觉到鼻尖碰撞鼻尖，感觉到嘴唇上勃发的热气。他还没来得及往后退，对面的那一张菱形的适合接吻的唇忽然就伸过来，一口咬住了他。

他下意识挣扎，却又不想挣扎，对方有力的手又反握过来，紧紧的，不肯放开。

瞳仁里的身影愈发放大，他再看不清，灯光在他的头顶旋出花一般的形状。

他终于闭上了眼睛，放软了身体，张开了唇，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舌尖一鼓作气地闯进来。

舌尖相触，舞出的电流让他半边身子都要瘫软，原本还在掌心的手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后背，轻抚慢磨，箍住了腰。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快速地奔腾，从唇舌到腰背到头。

头脑已是昏昏沉沉，如坠入一汪春水里，温暖得叫人舍不得出来。他从来都是掌控主控权的那个，此时却叫另一个同样强硬的身体紧紧地缠绕。

他忽然惊醒过来，身体蓦的又僵住。

背后紧箍着腰的有向下入侵趋势的手在他僵住的瞬间忽然停顿，然后松开，唇齿间的温度也消失。紧紧交缠的身体自动自觉退回5厘米的距离，鼻尖对鼻尖，稀薄的空气叫两人喘息不止，彼此的瞳仁里是自己隐忍情欲的脸。

“阿诚，我等你。”明楼如是说。

 

明诚如约出境，归期未定。明楼继续《欢乐22楼》的拍摄。

《欢乐22楼》已近尾声，南丰与明楼的戏基本拍完。官微放出几段花絮反响热烈，众人翘首以盼等待南丰的赵启平掀起巨浪。

然而，在这当口，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。

先是有某娱乐带“V”微博放出一段模棱两可的话：“朝阳群众举报，朝阳区某小区有南姓艺人聚众吸DU。”

娱乐圈里姓南的明星说多不多，说少也有那么两三个，最火的那个就是近日风头正劲的南丰。

半夜十二点，《欢乐22楼》官微被挤爆，最新一期花絮底下评论近5万条。

第二日早晨8点，吃瓜群众又去挤朝阳蓝V的官微，评论近1万条。

到中午，已经有路透社放出被抓的模糊照片，看身形的确有几分南丰的模样。

下午3点时分，蓝V终于放出一条新闻，确认“南某人”在家吸DU被抓。

晚上6点30分，微博网站被挤瘫，南丰个人微博底下留言近10万条，咒骂的、嘲讽的、要求出面澄清的……不一而足。

晚上9点时分，沉默的《欢乐22楼》官微更新：遵纪守法，是公民应尽之准则。

评论又爆。

网上传言，南丰栽了，《欢乐22楼》栽了，明氏传媒栽了。《欢乐22楼》大手笔投资1亿，戏将拍完，却可能面临血本无归的惨况。

晚上12点，明楼的办公室，灯火通明。

电脑开着，手机黑着屏，明楼只觉眉心疼得厉害，支着手肘揉按。

这一场事件虽说不是伤筋动骨，然对明氏的影响也并非完全没有，影响最大的，大概就是股票下跌。这一点在今天一天的跌停板已见结果，并且，这跌停将连续出现，直到出现其他利好消息。现在哪里有其他利好？开拍的电视剧还在开拍，筹拍的电视剧正在找投资，《欢乐22楼》这一个事件最直接影响大约就是打击潜在客户的投资信心了。

止损，大概就是目前能做的最好的事——《欢乐22楼》项目无限期停拍，向投资商协商付违约金。毕竟这投资的1亿元里，明氏才是占大头，违约金占比不大。

当然，还有一个不错的提案——找明诚演赵启平。这个提案是王天风提出来的。明楼当场就跟王天风吵了起来。

在明楼看来，他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找新一任赵启平，重新炒起话题。

王天风嗤之以鼻，“除了明诚，还有谁能演赵启平？难道你要找个Alpha或者Omega演？”

“当然要找Beta！”明楼说道，“《欢乐22楼》主旨就是给Beta正名，找了Alpha或者Omega，还有这个意义？”

“那么你告诉我，除了明诚，还有谁合适？”

“当然会有。中国那么大，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赵启平？”

“明楼，你有没有脑子！”王天风勃然大怒，“这个项目不是你明楼的。我告诉你明楼，要不是看着这本书有点儿意思，老子还不想当这个总导演。你追个人就得整个剧组陪你追……”

“谁特么的说我这个项目是要追人！”

“你扪心自问启动这个项目不是为了明诚！”

“老子特么的告诉你，别把明诚扯进来！他根本就不想演赵启平，你把他扯进来是要让他收拾这个烂摊子！”

“他收拾烂摊子，到底现在是谁在收拾烂摊子！”王天风一步跃过去，揪过明楼的衣领，瞪他道，“你问过他吗？你能替他做决定吗？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演。”

“这是他拒绝的赵启平！”明楼立即回瞪过去。

不大的会议室里，荔枝味棒棒糖的信息素交缠在麝香味中，互不相让。信息素的主人亦是红着眼互相瞪着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对方撕碎。

明楼沉着声音，一字一顿在王天风耳朵边冷声道，“老子最后一次警告你，不要去打扰明诚！”

12点半，走廊里已经没有声音，整座大厦都没有了声音。明楼的办公桌背靠落地窗。落地窗外，车灯渐少，唯有路灯寂寥地组成光影长龙，蜿蜒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。这座城市都已渐渐陷入沉睡。

然而手机震动了起来，带亮了屏保上一双漂亮的手。明楼头痛欲裂，右手依旧揉眉心，左手打算去挂电话，眼角余光一扫，身子猛然坐直。

“阿诚？”明楼颇有些小心翼翼，“今天怎么这么主动？”

“是你今天不主动。”

还真是忘了联系了。明楼故作轻松，“可不就是要等你打过来吗？怎么，今天拍完了？”

“恩，差不多吧。你呢？这么晚不睡觉？”

“正要睡了。”

“你能睡着？”

明楼愣了一下，对方也是沉默。

“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？”

“阿诚，是不是王天风找你了？”

“用得上他找我？”明诚冷笑，“你真当我与世隔绝不上网不看新闻呢。”

明楼沉默。
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。”

“阿诚，这件事你不用管。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拍戏，把进度赶上来。你这部戏的导演很不错，这次合作完了还能有下一次，能上他的戏差不多就算是能奠定大荧幕的地位了。等你拍完，我再……”

“明楼！”电话那一头忽然扬高的声音叫明楼一噎，好像真的没有听他叫过“明楼”呀。

呼吸声传过来，被电话化解为微弱的叹息，明楼听见那把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声音，跨过了欧亚大陆，迈过了7个小时的时差，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，“我就这么不可信任吗？”

“阿诚，你听我说……”

“明楼，我来演赵启平。”

“阿诚，你不需为了……”

“我不是为你，明楼。”明诚轻声说，“你知道的，我很喜欢这本书，也很喜欢赵启平。我希望有一天，能在电视上看到他。所以，你说要拍《欢乐22楼》的时候，我真的很开心。就当是为了我，让我演好吗？”

“阿诚，老实说，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由你来演，但是……”

“但是你担心我演的不如南丰。”

“阿诚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“我当然知道。南丰的花絮已经放出去了，大家都已经接受这个赵启平了。你担心我这个赵启平不被人接受。”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，“可是明楼，不是你说的吗，我才是你心目中的赵启平。你现在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。”

“阿诚，我不是不信你。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比较。”

“那就比较好了。”明诚接道，“有什么可怕的，我才是老谭心里的那个赵启平。”

明楼沉吟片刻，才点头答应，又想起明诚大约是看不见，低声道，“好吧。”

“你不同意也不行了。”明诚舒了一口气，说道，“我已经让梁仲春发消息了：零片酬加盟《欢乐22楼》。”

“阿诚你……”明楼又是震惊又是感动，“你怎么敢……”

“跟谁学谁。”明诚笑道，“我就是来通知你的。”

“你……”明楼哭笑不得，“好好好，你怎么做都是对的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”明诚盒盒盒笑道，“不过，你要等等我。我不喜欢轧戏。而且我现在的发型也不大合适，拍完这部戏后要再养几天。”

这样的笑声似乎也感染了电话这头的人，明楼嘴角也弯起来了，“好。无论何时，我都等着你。”